【行走徽州218】琶塘：桥板发声如同琵琶曲，可惜明代祠堂被卖了
司马狂/文
《琶塘村怀古》十国冠裳隐秀岑，石弦松籁共清音。六房玉笏承天禄，万卷缥缃铸道心。残壁犹镌烽火句，空阶独怅黍离深。谁持塘月磨金镜，照彻沧桑与剑吟。
最初知晓琶塘，是源于写歙南琶坑的时候，把两者混淆了。后来在潜口民宅的明园见到一座明代的宅邸，其主人名叫胡永基，为明代桐庐知县，此人便是琶塘人。此后，我在杭州加入了杭州徽州学研究会，学会的老会长，曾担任过浙江省总工会主席、浙江省科协党组书记的胡永吉先生亦为琶塘人。因了这三重缘分，去年五月份在西溪南游荡的时候，特地往琶塘走了一遭。
车抵琶塘，一下车琶塘就让我这“山里老鼠”羡慕不已，那大片的良田，是家里只有山地的歙南人最为向往的。查《徽州区志》，琶塘旧时有溉田70余亩，这数字真真让我除了羡慕，没有别的词汇能够表达情绪了。田里油菜已割，乡人还未来得及播种新的作物。远处田埂如小丘延绵，一排的树木中间隐逸着一座长亭。琶塘村地处徽州西乡，是盆地，远处虽有山脉，但人家所在处皆为平坦，这田埂上的树木，以及另一边村子外围的小山丘上也是树木林立，或许是为了遮挡大风的袭扰吧。
相较于歙南的很多高山村落，多数是康雍乾时期人口爆发而上山才形成的。歙县西乡的很多村子，历史都极其悠久，那是因为这里是歙县的“火腿心”，其地形在农耕文明时代有利于山民们繁衍生息的，琶塘也是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。早在五代十国时期，安定胡氏先祖远公就定居在此，历经上千年的生息，如今的琶塘胡氏传至已过鲐背之年的胡永吉已然是卅二世。年过九旬的胡老属琶塘胡氏三房，琶塘总共六房中，发家快的已经到了卅六世。这与我灵山卅六世的传承一致，可见琶塘胡氏肇基于五代并非虚言。
在我寻求琶坑村名由来的时候，有资料显示琶坑和琶塘，其实都是源自村子原本的居民姓巴的缘故，只是后来巴姓在这两个地方都没了踪迹。若真如此，那琶塘的历史恐怕还要早于五代十国。不过，现下流传最广的琶塘得名，是说村内原有一座双孔桥，桥连琶塘水口的一大一小两个水塘，桥形若琵琶。桥身所铺，一半为石板，一半为木板，许是木板铺得时候故意设置过，人从其上过，会发出如同琵琶弹奏的声音，是故得名琵琶塘村，简称琶塘。我问过胡老，其言桥身半石半木为民间传说，他打小见到的桥身就只是石板铺就的。
那传言中神奇的半石半木桥我未曾寻到，但琶塘村子中间位置的那一方水塘，倒确实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按照水塘所处的位置，结合我查到的琶塘资料，基本上能判断这便是琶塘一村三水口其中的一处。虽为人工开凿的水塘，却也是移步换景，很是雅致。古树、风雨廊桥、水中石桥，你要说这是仿造杭州西湖所建，再编上一个孝子为母亲实现夙愿的故事，不就是妥妥的导游词内容了嘛。
水塘边上有栋建于民国初期的传统徽派民居，如今改造成了“新四军二支队琶塘纪念馆”。提起新四军，那岩寺整编几乎徽州地区人人知晓。不过，除了岩寺之外，如今徽州区辖区范围内的很多其他村庄，也都是有新四军驻扎整编的。其中，由闽西、闽赣边、闽粤边、浙南四地红军游击队整编而成的新四军二支队，1938年2月的时候就是集结在琶塘的。现在这个纪念馆当时就是二支队的司令部，张鼎丞、粟裕、谭政林这些赫赫有名的将军们都曾在琶塘逗留过，纪念馆内最显眼的地方莫过于粟裕将军当年所住的房间了。
除了司令部，二支队下辖的战地服务宣传团、战地医院也都设在琶塘。其中，当年作为新四军二支队战地医院的是琶塘胡氏支祠，当地百姓唤作“六房厅”，闻其名就能知晓那是琶塘胡氏六房的支祠。我在《徽州区志》查到，琶塘当年留存的祠堂堂号为“忠孝堂”，建于明代中叶，后搬迁去了外地。综合来看，这忠孝堂便是六房厅了。如今六房厅处已然有乡民建了新房，那历史的痕迹就此湮没在年岁更替中。不过，琶塘村中倒是有栋老宅子剩下的围墙上，当年新四军写的标语依旧能够看得清——坚持抗日驱逐日寇出中国！新四军之于琶塘，不仅仅是留下了红色资源能够让他们发展红色旅游业，更重要的是改变了几代人的思维方式。胡永吉能够走上革命道路，或多或少受到了他们的影响，他就是那一代琶塘人的代表。
安定胡氏一脉，在琶塘瓜瓞绵延上千年，向来是耕读传家的。明代之前的先贤因为各种原因后人难以寻迹，而志书有记载的，自明代以来就有：以诗闻名乡里且不愿出仕的胡安；成化年间出任绥宁主簿、善政颇多的胡皑；正德五年顺天府乡试经魁胡岐；隆庆元年中举、官居永州府通判的胡文衢；万历三十七年中举、在历城做教谕的胡来顺。当然还有前文提及的桐庐知县胡永基。其实，胡家除了这些出仕有记载的先贤之外，当然还有更多的事业有成者，只不过作为一个外人，我想要了解更多前辈的故事，就有些难度了。
琶塘的老建筑其实所剩不多，残存的那些零星建筑物，大抵年代并不算特别久远。乡人们在不同的时期，鼎建了不同的新建筑，那是整个中国都在经历着的城镇化所影响的。但不论房屋如何革新，也不论人们是否还守在村里，琶塘人的那份文化传承是一直能够延续下去的，这就是徽州人骨子里的传承。一如杭州徽学会的老会长胡永吉，这些年都还奔走在徽杭两地，为推广和传承徽州文化做着自己的贡献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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